1. 行为是文化的种子
当企业刚成立的时候，我们可以把业务想象成是一片土壤，而文化就相当于是我们种了一颗种子进去。这个种子是什么？就是我们的行为。
比如，我们到底是把客户放在第一位还是把赚钱放在第一位？如果是把赚钱放在第一位，就相当于种了一颗赚钱的种子。那这个种子有没有可能长出其他果子呢？按照我们现在对文化的理解，是有机会的，比如通过嫁接。
很多人会问我：到底是让企业活下来重要，还是坚持价值观重要？
这个问题更深一步，其实是在问，在企业面对生死抉择的时候，是选择放弃价值观先活下来，还是坚持价值观但可能活不下来？
我的回答是这样的：首先，坚持价值观不一定能够让你的企业活下来，这是肯定的。但是，你为了让企业活下来用的方法、工具以及做的动作，背后其实体现的是你的价值观，而这个价值观很有可能就会成为大家所认同的基本假设，变成了你的企业文化的一部分。那么你在未来想去做调整的时候是比较难的。
虽然难，但并不是没有可能。
2. 华为：从不信任到信任
曾经，华为的人力资源体系是以不信任为前提的。
华为从1999年开始大力引进西方的流程化管理体系，这套体系其实就是基于不信任去完善流程，使得整个企业运行和管理摆脱对人的依赖。
但是2018年在任正非签署的人力资源纲要2.0里面提出，华为要从不信任管理转向信任管理。这也就意味着，企业的基本假设是可以发生变化的。
当然这种改变是困难的。难点在于，首先要看到企业里那些隐性的基本假设。
比如，从不信任管理到信任管理，其中可能就涉及一个对人性基本假设的转变，从“人都是有惰性的”转变为“人都是有上进心的”。
荣格说过，“当潜意识被呈现，命运就被改写了。”荣格讲的是个体，潜意识是冰山下的那部分，如果我们能够去觉察到这个部分，就意味着我们对自己有了更完整的了解，要改变也就没那么难了。
组织的潜意识也是可以被看见的，一旦被看见，也就有机会可以被改变。
3. 阿里：从平凡人到非凡人
举个例子，阿里早期是一群普通人创业，所以他们有一个很核心的价值观，叫“平凡人成就非凡事”。
当时阿里人对这句话都很信服，大家也看到了我们的组织心智就是这样的：我们不相信命运，我们相信平凡人也可以成就不一样的事情。当时招的很多人也是平凡人，所以大家对于这样的企业文化，这样的企业价值观及基本假设，是会很兴奋的。
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，随着企业规模的发展，阿里后来招的很多都不是平凡人了。这种情况下，可能就会有两个群体的冲突：一个群体是自以为平凡的人，他成就非凡事；另一个群体是自以为不平凡的人，他们对这句话就会很无感，也就是说他们对这个企业文化是没有感觉的。
幸运的是，阿里看到了自己原来的这个基本假设，主动把这句话做了升级，从“平凡人成就非凡事”变成“非凡人、平常心，做非凡事”。这就是文化的升级和迭代。
阿里官方对此的解释是：今天，阿里在做着改变世界的事情，所有阿里人都面临着巨大的挑战，需要承担巨大的压力。这需要我们拥有更高的格局，更广阔的视野，拥有快速学习的能力，努力把自己打造成“非凡人”，去做“非凡事”。
“非凡人”并不意味着，你就很拽很牛，还是要保持“平常心”。自己得随身带一把“梯子”，人家把你往上架的时候，自己能够找到路，能够溜下来。
这也是在新阶段，阿里对员工提出的新的定位。
所以我们承认，在一家企业的创业早期，它所坚持的价值观和基本假设对企业文化有根本性的作用，但是这个初始条件不是不可改变的，前提是要看到基本假设。
4. 文化要不断升级迭代
我们可以去看看那些百年企业，它们的企业文化一直在不断长出新的种子。
比如IBM，在大型机时代，工程师是主体，他们的文化是追求卓越，尊重个人；到了小型机时代，开始讲求团队合作；到今天，咨询成为IBM非常重要的一块业务，他们的文化就又变成要重创新，服务客户。
所以，如果初始条件真的那么重要，那不就代表当时IBM大型机时代的文化到现在仍在产生影响吗？显然不是的。所以，张磊的话放在更长时间里来看就更不成立了。
文化是需要去匹配业务的。
我们的企业需要每隔两三年都要回顾一下，检查一下我们的企业文化跟业务之间是一个什么样的关系，我们的文化跟我们所倡导的人力资源理念是否有冲突，我们的人才结构跟我们的文化所坚持的东西，有没有发生变化，还符不符合我们的使命愿景，这些是我们要检查的。如果发现有冲突、有背离，是可以修正，可以调整的。
尤其是作为CEO，我们经常会说思想权最好出自于CEO，因为思想权是有排斥性的，同时，一个群体中领袖人物的基本假设，往往会影响整个群体的基本假设。
比如改革开放初期，邓小平提出“不管黑猫白猫，抓到老鼠就是好猫”。潜台词是什么呢？是效率大于公平。那我们今天提“共同富裕”，意思是公平大于效率，反过来了。所以基本假设是可以调整的。
因为市场环境的变化，业务的变化，你必须要调整战略方向，一旦战略方向调整，支持战略方向落地的思想就要调整，所以文化是需要升级迭代。注意：不是推翻，不是重建，也不是变革，而是升级迭代。
文 | 欧德张
图 | Unsplash
本文经授权转载自老张说公众号，《欧德张：活下来 or 坚持价值观，哪个更重要？》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