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2006年，布鲁诺·罗奇（Bruno Roche）在作为玛氏公司首席经济学家时，公司主席 John Mars 曾提出了一个问题：“对一个公司来说，什么样的盈利水平才是正确的？”？这个问题，玛氏公司的高管团队、家族成员和董事会都难以解决。
罗奇透露：“有些人认为，企业需要取得更高的利润，才能继续投资以取得增长；而另一些人则认为，如果企业把自己的利润提高，必然是建立在损害其他供应链成员的基础上，从而削弱了供应链系统的竞争力。”
他回忆道： “我说，我们可以与竞争对手对比后来建立标准，这是最简单直接的方式。但是，企业存在的根本意义是什么？”
修读过经济学和神学的罗奇，很清楚知道有些问题只能靠更多的提问来解决。“我要求他们给我更多时间，去思考这个核心问题。”
罗奇发现，这是自己在修读经济学和管理学时从未研究过的问题。 “问题的答案，很可能在哲学或社会学中才能找到，所以我们必须进行假设检验。”
他透露自己最初的两个想法：“我们都知道企业需要金融资本，但也需要人力资本、社会资本和自然资本这三种‘非金融资本’。那么，我们为什么要牺牲其他的资本，来追求利润最大化？我们也知道，金融资本的创造依赖于权力关系。但是，我们为何不尝试建立一种基于相互依赖的关系呢？”
当系统需要管理多过一种形式的资本和利益相关者，是否能带来更高的效率和绩效？
在这个问题的驱动下，互惠经济学（Economics of Mutuality，简称 EoM）在经过近15年的研究后，发展到了一定的成熟度。罗奇作为创始人和执行董事，正在领导一场能实现财务业绩，也能满足社会、人类和自然需求的商业变革，以实现共同繁荣。
“我们已经将互惠经济学这门全新的思想流派，作为大学课堂中的教授内容，同时也以互惠经济学为题材来撰写书籍和举办会议。许多公司也采用这个商业模式，来更好地创造共同价值。” 目前，核心团队由20名受薪员工组成，并由一群受薪和无偿人员形成支援网络。
2020年8月，玛氏在日内瓦设立互惠经济平台，在香港、布鲁塞尔和华盛顿特区均设有办事处，其下属机构为互惠经济基金会和互惠经济解决方案咨询中心。罗奇表示，团队用了18个月的时间，才将这支玛氏内部智囊团转变为独立运营，且具有全球影响力的公益基金会。
而被《福布斯》杂志列为美国第四大私营企业的玛氏公司，虽然在互惠经济平台的创建上投入了大量资金，但互惠经济基金会和交流平台在架构上将独立于玛氏公司之外，保持独立运作。罗奇解释：“玛氏并不拥有互惠经济平台的所有权。” 不过，双方仍存在联系——除了罗奇以外，玛氏互惠经济基金会董事会主席将由 Stephen Badger 担任，此前他曾担任两届玛氏公司董事会主席。
由于越来越多的企业开始寻找方法，来创造更高和更有意义的共享价值，如今玛氏互惠经济学40%的收入都来自于玛氏之外。目前，互惠经济学正通过各项研讨会、高管教育课程，以及牛津互惠经济论坛推广。今年迈入第七届的牛津互惠经济论坛，在2021年时以线上形式举办，观看次数超过30,000次。
罗奇说：“我们开发了一个完整的体系。如果企业想彻底变革其业务模式，我们能够协同该企业，一起完成为期12至18个月的变革过程。” 团队打造了一系列方法，旨在让不同规模的企业都能以“使命为中心”，去展开共同价值创造之旅。
罗奇也强调互惠经济学是一种管理创新，而不是经济创新。“50年前，企业的规模小于国家，但时至今日，情况正好相反。” 他指出，苹果等大企业的市值，已高于大多数七国集团（G7）的国内生产总值。
“这些大型跨国企业在国际政治经济中的影响力不断加深，然而他们却没有能力承担这庞大规模所带来的社会责任和影响力。这一现象改变了价值创造的方式。”
所幸在互惠经济平台正式成立之前，许多企业已对此表达兴趣。罗奇解释说，他与欧盟已合作逾十年，而欧盟正准备推行全新的企业报告方式：凡雇员人数在250人以上的企业，必须将企业报告的范围扩大到财务方面以外，纳入了环境、社会和治理方面的考量。
目前，英国牛津大学赛德商学院和巴黎政治学院已经加入互惠经济学项目，联合国也接触了数千所大学，讨论将互惠经济学纳入课程。
他说：“基金会的愿景，是能对监管、实践、教育和研究产生影响。” 团队甚至有计划成立一家全新的投资公司，以互惠经济的方式实践私募股权，“我们的目的是收购并改造公司，等改革完成后再将其出售。”
过了这么多年，当初由玛氏公司主席 John Mars 所提出的那道问题，是否已经有了答案？
罗奇坦言：“我认为这段旅程才刚要开始。” 他分享目前已启用的一种全新会计概念，能重新定义“利润”，将企业对社会、人力与自然资本的正面与负面影响都计入“互惠盈亏损益表”。
“如果您企业的互惠利润高于财务利润，那您就是所处生态系统中的净投资者，您的业绩最终也将获得提高。当互惠利润低于财务利润时，意味着企业已在过度使用当前生态系统中的资源，随着时间的推移，将导致业绩下滑。互惠利润的概念，能以更长远的角度，去公平地衡量一家企业能创造多少价值，或造成多少破坏。”
原文 | Chrissie McClatchie
图 | Getty Images
原文 Profit With Purpose 刊登于 The CEO Magazine – Australia & New Zealand Edition – May 2022
